第(1/3)页 红香坊位于东一区的西南区域, 临着锦江,和散花楼只隔着几条街,南靠东市, 从红香坊出来,沿着锦江步行一刻钟,便是鼎鼎有名的大慈寺。 大慈寺侧倚锦江,景色秀丽, 每逢初一十五, 数以千计的善男信女们结伴拜游,赏景礼佛, 时间久了,渐渐形成了极具特色的“佛市”,与南郊玄中观外的新南市遥相呼应, 堪为盛景。 凌芝颜和靳若从衙城赶到红香坊坊门的时候,已近酉初, 恰好赶上佛市收市,路上挤满了小摊贩的独轮车和货郎的挑子,其中不乏净门弟子, 看到靳若纷纷热情洋溢打招呼, 鉴于净门弟子的职业素养,自然要问一嘴少门主和凌司直打算去哪, 靳若不拿净门兄弟当外人,张口就来: “陪凌司直去红香坊耍耍——诶,凌司直你走慢点!” 凌芝颜面皮滚烫,只恨自己出门时没将花一棠的大幂篱戴上,心道靳若不愧是林随安的徒弟,将花四郎的厚脸皮学了个十成十, 虽说此来是为了查案,但逛红香坊这等事也着实不应大肆宣扬,若是传播出去,荥阳凌氏的名声可就要毁在他手上了。 靳若紧赶慢赶追上了凌芝颜,累得气喘吁吁,心道这凌司直大人脸皮也太薄了,稍后可要盯紧些,别真让那乌鸦嘴花一棠说中了,被红香坊的女娘们吃干抹净。 二人各怀心思沿着红香坊主街一路向前,到了坊中央的段九家。三进宅院,黑瓦白墙,斜檐陡梁,门口挂着一串灯笼,雪白的墙上挂着门牌,红木底,青绿字,左侧写有“段九家”三字,右侧注明了地址,“红香坊水天街四十号”。 红香坊内妓馆云集,家家客似云来,唯有段九家门可罗雀,大门紧闭,一副颓败模样。 靳若愕然:“段红凝不是红香坊最炙手可热的花魁吗,妓馆怎么萧条成了这般?” 凌芝颜四下望了望,也甚是不解,抬手敲了敲门,良久,门里传出声音,一个小厮将大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这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没看到外面的红底绿字牌吗?” 靳若:“红什么绿什么?啥意思?” 小厮伸出胳膊,敲了敲门牌,“段九家的规矩,红底绿字,休沐,绿底红字,迎客。二位客官改日再来吧。” 说完,砰一声关上了门。 凌芝颜和靳若面面相觑。 靳若:“第一次听说妓馆还有休沐日的。” 凌芝颜叹了口气,又敲了敲门。 小厮怒气冲冲拉开门,“听不懂人话吗?今日休沐!休沐!你他娘的若是邪|火|泄不出去,出了坊门左转就是锦江,跳下去什么火都消了。” 凌芝颜干咳一声,递出一张帖子,“在下姓凌,家中行六,今日请见段娘子乃是有要事相询,还望小哥通传。” 小厮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没听说过益都有姓凌的大族,你哪来的?” “哪儿那么废话!让你传话就传话!”靳若掏出一片金叶子,正要豪爽拍下,凌芝颜一把抢过去揣了起来,自己掏出十枚铜钱放在了请柬上,“在下来自东都,劳烦小哥了。” 小厮一脸狐疑看了二人几眼,砰一声又摔上了门。 靳若上上下下打量着凌芝颜,“凌司直还准备了拜帖?” 凌芝颜眼观鼻鼻观心,“以备不时之需。” “你挺懂规矩啊。” “礼多人不怪。” 靳若砸吧了一下嘴巴,手指晃了晃,“那枚金叶子是我的。” 凌芝颜豁然抬头,“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厮堆着笑脸迎出来,施了一礼,“段娘子说了,凌六郎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快里面请。” 段九家比想象的大,一院是四面回廊和正堂,正堂四面镂空,地基高耸,远看像一座华丽的亭阁,正前方建了一处广阔的圆形高台,铺着光洁厚重的木地板,显然是乐妓奏乐起舞的地方。 二院是花园,小桥流水,花红柳绿,竹扎宫灯在树影间摇曳,风雅幽静。 三院建了一座三层赏楼,红柱碧瓦,窗中隐隐透出光来,起码有三十多间风格迥异的厢房。 本以为三院已经走到了尽头,岂料那小厮引着二人转到赏楼左侧,从一扇小小的耳门钻了进去,里面竟又是一处园林,奇花异草喷香扑鼻,重重树影间隐隐传来了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再向前走,温度湿度越来越高,白色的水雾沿着地面攀上了二人的脚踝。 靳若闻到了水汽、皂角和熏香的味道,倒吸一口凉气,转目一瞧,凌芝颜僵立在两步之后,脸涨得像个熟透的红柿子。 “此处是何地?!”凌芝颜惊问。 小厮端着友善真诚的笑脸,“我早就说过了,今日是休沐日,段九家的娘子们最喜欢在后园的温泉里泡汤聊天,段娘子就在里面,凌郎君,请吧!” 靳若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这这不不不不合适吧?!” 凌芝颜攥紧拳头,豆大的汗从额头滚落,又退了两步,“不必了,凌某只是问段娘子几句话,烦请小哥替我传话——” 话音未落,就听段红凝的声音飘了过来,婉转柔媚,还带着湿|淋淋的暧|昧,“六郎,进来说话。” 凌芝颜当即撩袍席地而坐,不肯再近半步,靳若伸长脖子瞅了瞅,吞了吞口水,也只能坐在了凌芝颜的身边,万分幽怨看了眼凌芝颜,嘴里嘀嘀咕咕,“不愧是荥阳凌氏,木讷的紧。” 小厮看着凌芝颜的表情好像看到了孵蛋的公鸡,万分不可思议,摇了摇头,踏着小碎步跑进了园林,不多时,里面传出了女娘们的哄笑声,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小厮跑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水煮蛋,放在的二人面前。 “这是段九家的特产,温泉煮蛋,里面的娘子们特意请二位郎君尝个鲜。” 靳若大喜,抓起一颗蛋,烫得连吹带抛,换了几次手,总算剥开了蛋皮,整个蛋填到嘴里,豚鼠一样咀嚼着,甚是满足,连连竖大拇指。 小厮暗暗翻了个白眼,一个木头似的,一个只知道吃,真是不解风情。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