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林随安:“哈?” 玄明眼中迸出刺骨的恨意,突然啐出一口血,仰天长啸道:“韩泰平,你还在等什么?!” 这一嗓子把众人都喊蒙了。 林随安:“韩泰平,谁啊?” 花一棠:“听着耳熟。” 就在此时,朱达常突然发出一声厉喝:“什么人?!” 林随安、花一棠和凌芝颜回头,同时瞪大了眼睛,城楼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黑衣人,带着枯树皮制成的面具,手上提着高仿版的千净,数量近百,还有一个领头站在城门正前方,用手里的树皮面具扇着风,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此人身形敦实,模样还算周正,的确有些眼熟,朱达常率先想起来,“你是——蓬莱坊的里正韩泰平!你想做什么?!” 韩泰平笑了,“果然不出三爷所料,玄明你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丢了龙神果,诚县是断断不能留了。” 林随安也想起来了,他们来诚县的第二日,这位韩里正曾来医馆“指点”过一番,还收了花一棠一吊钱的小费。 花一棠用扇子敲着额头,一副颇为懊恼的表情,“真是万万没料到,区区一个路人甲也来抢本神的风头。” 林随安和凌芝颜侧目:这纨绔还装神弄鬼装上瘾了。 云中月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师兄所谓的后招啊。” 玄明似是根本没听到云中月的声音,泪流满面连连叩首道,“玄明有负三爷所托,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受罚!” 说着,就要咬舌自尽,云中月眼疾手快一把卸掉了他的下巴,将玄明敲晕了。 韩泰平大笑三声,反手扣上树皮面具,猛一挥手,城楼上的黑衣人仿佛一只只黑色的纸鸢飘落,抽刀出鞘,一步一步逼向龙神湖,狂风骤起,黑衣狂舞,一百多张面具煞气四溢,气势甚是骇人。 众百姓面色惊惧,步步后退。 朱达常迅速退到花一棠身边,急声问道,“花县尉,这些是什么人?” 花一棠:“自然是坏人。” 朱达常险些没哭了,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纨绔还有闲心开玩笑。 可瞧花一棠表情,眉眼凌厉,又不像说笑的模样。 凌芝颜:“黑衣人共有一百一十六人,我们这边加上云中月和李尼里带过来的衙吏和不良人,只有三十八人,林娘子,此一战可有胜算?” 朱达常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他竟是忘了,花氏林随安素有以一敌百之名,再加上县衙的不良人和衙吏,定然—— “看他们的装扮,应该和云水河上的黑衣人是一伙的,”林随安单手挽了个剑花,“这帮人功夫犀利,还会阵法,估计够呛。” 朱达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凌芝颜叹了口气,抽出腰间的横刀,“林娘子,请了。” 林随安挑眉一笑,“凌司直,请了。” 话音未落,二人已如离弦之箭杀向了黑衣人群,李尼里发出一声长啸,率众衙吏不良人紧随而上,韩泰平厉喝下令,黑衣人携着震天动地的杀气涌了上来。 林随安将身体的重心压得极低,仿若一只贴着水面滑行的飞鸟,足不沾地,身披厉风,右手反握千净,左手反攥刀鞘,随着身形的飞速移动,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出攻击,电光火石,一击必杀,仿若一根尖刺狠狠扎入敌阵,所到之处,血光飞溅,却是半点也没落到她的身上,只是染红了身后掀起的烟尘。 林随安的速度竟然又变快了! 凌芝颜心中骇然,他用尽全力也仅能堪堪跟在后面捡漏,不知不觉也砍翻了十几名黑衣人,李尼里等人杀红了眼,大笑着说从未杀得这般爽快过,可杀着杀着,众人就觉出不对劲儿了,前方的林随安左转右转,竟是跟丢了,四面八方不知何时都变成了黑衣人。 不好!凌芝颜惊出一身冷汗,大喝,“有诈,撤!” 已经来不及了,黑衣人的攻击海浪般扑了上来,砍了这个,换了那个,他们都是统一的服装和面具,根本无法判断到底砍了哪个,眼看众人就要被碾压至死,左前方的黑衣人突然被绿色刀光撕开了一道口子,林随安又杀了回来,身形狂旋轰出两招,撂翻了八名黑衣人。 黑衣人刀光涌动,瞬间填补空缺,再次涌了上来。 “是阵法。”林随安道。 凌芝颜心头一沉:果然。 李尼里和不良人频频后退,他们只是小小的县衙官吏,何曾见过这般惨烈的战场,个个脸色吓得惨白。 韩泰平的声音远远穿了进来,“千净之主,不要做无畏的抗争了,整个诚县都被包围了,你们逃不掉了。” 林随安抬头一瞧,城楼上又出现了一批黑衣人,好像下饺子似得跳了下来,好家伙,竟然还有伏兵!这般源源不断砍下去,就算她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为今之计,只有—— 林随安抡起千净再次杀入敌阵,扯开嗓门召唤外援:“花一棠!” 就仿佛和她的声音相呼应一般,祭台上的花一棠发出了震天的骂声,“啖狗屎!你们都傻了吗?!” 这一声骂,不是对着黑衣人,而是对着诚县百姓,那些吓呆的百姓此时竟是齐刷刷跪在祭台之下,对着花一棠顶礼膜拜,口中高呼“花神保佑!” 花一棠白衫狂舞,容色凝霜,“啖狗屎的花神!我乃诚县县尉花一棠,奉圣人之命,特来调查诚县龙神观假借龙神之名作乱一案!如今罪首玄明伏法,诚县之光明就在眼前,你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诚县被贼人毁于一旦?!” 众百姓怔怔看着花一棠,目光茫然。 “花神大人,原来也不是神吗?” “花神也是假的,那我们又该信谁呢?” 花一棠双眼涌上红光,激烈的声线响彻天地,“龙神是假的,花神也是假的,真正的神不在天地,而是生于万民之心,诚县的神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站起来,靠我们手和拳头,保卫我们的家!” 说着,花一棠从地上捡起一柄横刀,挥舞着冲向了黑衣人,朱达常不甘示弱,大吼着紧随而上,后面,是木夏和伊塔——云中月和方刻没动,二人坚定守着裘良和玄明——裘老八抡起狼牙棒追上了朱达常,朱母、小鱼、裘三十二、庄稼汉子,朱氏家主,秋三娘……越来越多人如梦初醒,抓起了手边的武器,锄头、扁担、石头、甚至有人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 “花神大人说的对,我们的家,我们自己保护!” “冲啊!” “干他娘的!谁怕谁!” “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几个杂碎!” “滚!滚出诚县!” 困在阵中的林随安露出了笑脸,“兄弟们,随我一起往外冲!” 事实证明,无论是多么牛逼的阵法,在压倒性的人数面前皆是不堪一击,近千人的外围冲击,加上林随安等人的内应,区区百人之阵不消片刻便溃不成军。 随风狂舞的花神旗幡之下,杀声震天,骂声撼地,碧蓝的龙神湖染上了一层血色。 * 靳若催促着胯|下的骏马,心急如焚,按计划,他们本该今日辰时抵达诚县,可偏偏上游暴雨,冲塌了必经之路的桥梁,不得不绕行山路,足足浪费了三个时辰。 他身后是广都城车太守派出的三百守城援军,领头的正是广都司法参军任兵,带的都是广都城的精兵,骑术过硬,狂奔数个时辰,一句抱怨都没有。 茂密的树林和野花几乎将山路吞噬,马蹄碾过泥泞,龙神湖的水光在林叶间若隐若现,快了,就快了,穿过这片山林就到了! 师父,姓花的,方大夫,木夏,伊塔,你们千万要平安无事啊! 突然,前方豁然开朗,宽阔无垠的龙神湖仿若一面镜子展开,靳若看到了龙神湖畔高大的祭台,迎风飞扬的花神旗幡,整个湖畔静得吓人,竟是一点人声都没有。 靳若脑中“嗡”一声,马鞭狂催,身后马嘶长鸣,众人以极限速度冲进了祭台范围之内,靳若猛地一拉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又狠狠踏下。 靳若呆了,任参军和三百骑兵也傻了。 祭台下横七竖八坐着许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穿着打扮,都诚县的百姓,皆是气喘吁吁,满身泥泞,发髻凌乱,鼻青脸肿,甚是狼狈,可他们的脸上却喜气洋洋,双眼发亮,仿佛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人群中有朱达常、裘老八、李尼里、小鱼、不良人、朱母、裘伯……看到靳若还热情打了个招呼。 靳若翻身下马,再往前走,发现在这些百姓中央,还趴着一大堆黑衣人,枯木制成的面具被踩成了稀巴烂,刀卷了刃,衣衫破烂,几乎衣不遮体,这个头顶冒血,那个屁|股喷红,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离奈何桥只有一指头的距离。 角落里还有几十个道士,皆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状似受到了什么惊吓,已经精神恍惚了。 任参军瞪大眼睛,“这些是——” “啊呀,小靳若,你来迟了啊。” 祭台上传来悠哉悠哉的嗓音,花一棠伸长双腿坐在祭台上,双臂软软挂在肩膀上,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一张俊脸沾满了血污,漂亮华贵的衣衫也破成了抹布,唯有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令整座龙神湖黯然失色。 靳若看到了林随安,她坐在花一棠身后,额头的发梢还在滴血,后背倚着花一棠的背,姿态慵懒舒适,仰头望着天际的流云。 靳若大喜:“师父!” 林随安转过头,亮出大大的笑脸,“好徒儿,我们赢了!” 百姓中响起了断断续续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响遏行云。 “哈哈哈哈,我们赢了!” “赢了,哈哈哈哈哈,赢了!” “我们赢啦!!” * 小剧场 任参军:我的戏份呢?这么快又没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