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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利爵士。”为首的骑士纠正,
“你们呢,又在惹是生非?”
“我们来送朋友,爵士。最近威尼华兹乱得很,人人都想去北方。”
“依我看,北方也不见得安生。四叶领老是派信来,闹得人心惶惶。棉衣巷有人瞎传狼人的流言,扯出年前的事说三道四。”
“什么?狼人?”
“大家瞧见了那座鬼城,这毫无疑问。天晓得人们怎么把她和狼人联系起来,呃?真是扯澹!”久远的往事。
我都快忘了。
“不如担心眼前事。”约克滴咕,
“入城价涨了,贾艾斯连墙根底下的耗子都要收税。”
“他是商务总管嘛。”波利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已是威尼华兹的巡逻骑兵队长,身份不同了。
“说话小心点,你这灯泡!”西塔做个鬼脸。波利眯起眼睛,打量他好一会儿,才带人离开。
约克觉得他似乎有话要说。真是怪事。他皱眉目送这位熟人离开。骑兵们拐出棉衣巷时,没有狼人阻拦。
这地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狼人!威尼华兹好好的,没被卡玛瑞亚替代。
这多亏了我们。那帮不识好歹的贵族老爷应该感谢我们才是。
“我看还是雪花庆典的事。”佣兵们在酒桌边落座,两杯麦酒下肚后,佣兵中的本地人纳鲁开口。
“咱们威尼华兹没这传统,领主大人却乐此不疲。结果大家都知道,庆典上发生了不祥之事。”
“我怎么听说是雾精灵带来的?她们深入雪山,触犯了诸神。”侍者端来热汤,碗里浮动着金黄的油脂。
“反正是外乡人。他们不知根知底,总带来灾祸。”
“我也是外乡人哟。”约克提醒。这家伙讪讪一笑。
“哎呀,你不一样,老大,你是西塔。威尼华兹欢迎你还来不及呢,而且你来很久了。”这话教他陷入沉思。
约克今年已三百余岁,在尹士曼的日子不过是零头,他却觉得自己半辈子都活在这里。
露西亚在上,我爱这地方,我几乎就是威尼华兹人。但约克还记得闪烁之池,他真正的故乡。
我多久没回去了?大概也是半辈子罢。汤已饮尽,一位少女端上羊肉和乳酪。
杰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领子,手爬上她的腰,却被挣脱。侍女冲他微笑,但路过拨弦的乐师身边时,她跪下来,让对方将琴放在她的胸脯上。
“……我看不乐观。很多人在囤积木柴,不晓得是用来烧什么。”
“又是羊肉?放着吧。”香料的气味令人食指大动,约克尝了尝,用叉子刮下一层乳酪。
人们还在漫无边际地胡侃。
“……这事千真万确!”星星的变动。他思忖。自白夜战争以来,诺克斯变得愈来愈快,愈发不像他熟悉的模样。
人们的命运变化无常。但说到底,我真的熟悉诺克斯吗?过上数十年,我熟悉的人们都会消失……
“噢。”他晃了晃脑袋。
“怎么了?”纳鲁转头来问。忽然,邻桌的商人为一匹枣红色的布料吵起来。
声音之大,盖过了窗边的音乐。杰特抄起酒杯,
“砰”一下砸在他们脚边。争论终结了。商人们撸起袖子,和诺克斯佣兵打成一团,教过路的人绕着走。
约克挪了挪凳子,免得被挥来的拳头波及,然后好整以暇地旁观。
“小心点儿酒!”他提醒侍者。对方一低头,让飞来的包裹砸到了门框上。
斗殴的双方打成一团,根本没人注意。另一边,乐手将琴从侍女的胸口拔出来,噼里啪啦地试图弹奏激昂的曲调。
“砰”一声响,就在约克的鼻子前。侍者甩下托盘,将麦酒一饮而尽。
“你就这么瞧着?”他不禁吃了一惊。
“呃……你?等等……我说,该死的,尤利尔?”
“嗨呀。是我。”
“见鬼!”约克叫道。
“算了,我差点变成鬼。”侍者咕哝道,
“这不是还差一点嘛。”
“你这副模样,老兄?怎么回事?有人追杀你?”
“一直都有,你忘啦?寂静学派会打先锋,圣骑士团紧随其后。但尹士曼好歹是高塔属国,他们不敢乱来。”
“黑城的事?七支点现在都忙着猎恶魔呢。”约克听说了这位朋友在布列斯帝国的遭遇。
相较于发生在黑城中的空境之间的战斗,他其实不算显眼,但这不妨碍人们认定他戏耍了圣骑士长和法则巫师,还把后者气得七窍生烟。
以约克对他的理解,这些离奇的荣誉只会让他感到苦涩。
“你真能对付来蒙斯?到底怎么办到的?”对方惊奇地打量他:“什么?连你也来问我?”约克本来不大相信。
自打卡玛瑞亚的事件以来,一直都有这位高塔信使能够跨越阶级打败空境阁下的传说。
他本人无法作出声明,只能与朋友们私下里解释。约克作为亲历者,自然相信尤利尔的话,但黑城一役后,他有些不确定了。
若说圣骑士长来蒙斯和法则巫师夏妮亚会顾忌尤利尔的出身,那黑骑士可不会在乎。
“你遇到那亡灵恶魔两次。”西塔指出,
“两次!是不是?如今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我敢说,全诺克斯没有第二个你。”高塔信使翻个白眼。
“我就当你在称赞我了。”几码外,斗殴逐渐平息。杰特和凑上前的伯鲁高声说了什么,接着,方才打得鼻青脸肿的两拨人分坐在邻桌边,怒气冲冲地开始拼酒。
乐手也坐回木椅子,又把琴塞向侍女的胸口。这次他却挨了一巴掌,跌到地上。
“……是比较近的麻烦。”哄笑中,尤利尔轻声开口。
“有人在找我。”
“谁?”
“方才你在门外遇见的人。你以为是巧合?他知道你认得我。”约克大感诧异:“波利?”
“这混蛋跟了我三条街,从东城到码头。”侍者显然很恼火,
“我躲进裁衣店,他带人翻个底朝天。我路过牙医的诊所,他冲进去挨个摘医师的面罩。这家伙先前是干什么的?”
“他原先是斥候。哈,你踩到他的专业领域了。”对方嗤之以鼻。
“我看是治安局的警员!老天,什么样的斥候会带人搜街啊。”约克乐不可支。
另一边,乐手咒骂着爬回椅子,重新摆弄他的破琴,一串儿古怪的音调跌跌撞撞掉出来。
有人高声喝骂,教他安静。半晌,约克终于能收敛笑声,这才追问:“咱们英勇的波利爵士逮你干嘛?”
“也许是把我认成某个刺杀伯爵的通缉犯了。毕竟,这里的天太黑了。”
“我警告你,尤利尔,这话我会原样带给多尔顿,你和你的新外套就自求多福吧!”
“我看见他上了船。”却没来道别?这不像你,尤利尔。
“你什么时候到威尼华兹的?”
“今天上午……十点。见鬼,上午还是中午?天晓得。威尼华兹人怎么判断自己没有一觉睡到晚上?这儿没有太阳升起!”
“霜月里的特色。”约克熟稔地告诉他,
“你习惯就好了。让我们说说要紧事:你是怎么在短短五个小时内惹上巡逻骑兵的?”
“呃,我直接到城堡去……”
“……求见我们美丽智慧的领主大人?”约克又想笑了。
“我带了苍穹之塔的徽章。该死的,我又不想找麻烦。”尤利尔没好气地说,
“结果反倒捅了篓子。守卫放我进去,通知丹尔菲恩,同时招来了一帮她的贵族亲戚。诸神在上,我一个人都不认得!这帮人说个不停,伯爵则最晚才到。你以为高塔信使能对谷子收成份额和城墙维护有什么见地。”
“他们问你这些干嘛?哎幼,因为你是苍穹之塔的大人物?”
“天晓得。统统是胡说。我问你,先知告诉你们今日是晴天时,威尼华兹的太阳会升起么?”不会。
这些话不过是傻瓜用来证明自己多么博学多识的,而你不幸被当做最聪明的傻瓜,我的好兄弟。
想必他们的标准与出身不无关系。乐声依旧,人影摇晃。约克却扭扭脖子,觉得不大痛快。
“贵族嘛,一贯如此。‘贝尔蒂的诺恩’也不能幸免。兰科斯特家族在冰地领扎根已久,结果迎来了一个生长在四叶城的领主。传言她对母亲言听计从,公爵的侍女在她耳边传递命令,她也毫不犹豫地执行。人们在传,兰科斯特家族已经在为她物色结婚对象了。”尤利尔牵了下嘴角。
“想必这就是我在城堡见到十数位年轻绅士的原因了。”
“有这么多?”
“我看远远不止。丹尔菲恩……好吧,伯爵大人,她忙于应酬这些备选丈夫,好容易才纡尊见我一面。我说我要借道回克洛尹塔,于是她命令我带她回四叶城去。”
“大约是开玩笑罢。”约克滴咕。当然,最初丹尔菲恩无疑是想回家,但这么久过去,傻瓜也知道木已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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