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病友相聚-《浮云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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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团则是例外。黑骑士说汉迪·恩斯潘不是他的人,但在王宫事件中,此人和渡鸦参谋团扮演了重要角色,是守夜人的合作者。希塔里安未能得知其中关窍,也不敢怀疑领主的话,然而在医院与瑞恩打交道时,她还是觉得浑身难受。几天前他还是囚犯呢!
还有更糟的。“我记得你是领路人,沃雷尔。”希塔里安不明白,“你也是渡鸦团的成员吗?”
“我是守夜人。所有的威特克·夏左都是守夜人,连汉迪·恩斯潘也是。”
“他也曾是领路人?”
“不。领路人不能在拜恩停留,没机会搞什么小团队。我想此人应有着非常复杂的身份,从事一些……秘密工作。”伤员挪了挪腰,“不过我不也一样?在外行走,我的身份是秘密,名字是秘密,直到我退休为止。但在拜恩,我还没有出城的时候,汉迪作为同事是个不错的好人。我和他还算聊得来,因此从没过问。”
“领主大人说汉迪·恩斯潘不是他的人。”
沃雷尔沉默片刻,回答:“噢,你说得对。我想这是难免的事。汉迪从奥格勒瑟尔来到拜恩,之后加入守夜人的队伍……想必他有许多安排,但我统统不关心。我的工作在拜恩之外。”
我问得太多了。希塔里安闭上嘴巴,暗地里责怪自己。
只有瑞恩爵士很不识相。“什么意思,秘密工作?不会是矩梯走私罢。”他哈哈一笑,自以为幽默。“太过秘密也不行,我们会没生意的。”
希塔里安后悔没在逮捕令中加上他的名字了。
“拜恩有七位领主,瑞恩。”尤利尔提醒,“虽然生在拜恩,可仔细想想,你算谁的人呢?”
“爵士”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环视四周,注意到希塔里安是不死者领主的记录官,尤利尔刚刚活着离开了王宫,而就连躺在床上的沃雷尔,渡鸦团的朋友,先前也是领路人的一员,由不死者领主管辖。人们一齐看向他,这家伙不禁吞了口口水。“呃……”
瑞恩的神情取悦了希塔里安,她尽力维持严肃,情绪却已烟消云散。伤员发出阵阵嘶哑的笑声,尤利尔一本正经地瞪着对方。
“你怎么发现的?”沃雷尔问。
“发现什么?我们的爵士大人其实是胆小鬼?”
伤员大笑起来。“爵士!”
瑞恩渐渐收起惊恐,皱起眉头,那副茫然又怀疑的模样。仿佛仍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希塔里安咬紧牙关,才能保证不出声。她甚至觉得这家伙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一见面,我就看出了他的身份。”尤利尔坚持着严肃的面孔说,“他挺有派头,话里话外自得其乐,每每事到临头,熘得也很快。这不是‘爵士’又能是什么?”
瑞恩对他怒目而视。但希塔里安看得出来,他似乎不敢反驳尤利尔。
沃雷尔再度大笑。“一针见血呐,尤利尔。爵士和胆小鬼都很合适。谁能相信我介绍你们认识还不到半月?现在你已经学会给他们起外号了。先前我考虑过抢走汉迪的外号,现在看来,我似乎也不是没有新选择。半边人,怎样?”
尤利尔终于绷不住了。“交给我好了。”他举起一只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只是少了点零件,却把自己说得像矮人。”
“小个子?我一般管他们叫地精。”
他笑得更厉害了。“诸神作证,我真的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习惯。”
“箴言骑士不撒谎,是不是?”
瑞恩哼了一声。“大家倒是这么说的。”
“不,别误会,有时候我只是想说些好听的。”
希塔里安有些嫉妒。她不知道尤利尔在拜恩的短短时日会如此受欢迎,若他很早便到了,而她完全不知情,那其实更糟。这种感受只在莉亚娜女士去找料其他女孩时出现过,教她心生惶恐。
可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在我成为领主大人的夜莺前。如今尤利尔在与伤员和瑞恩交流,她本能地捕捉他们的对话,当瑞恩谈起汉迪·恩斯潘和渡鸦团的事,她无意间记在心里。
因此,当他们告辞离去,关上房间的门后,她很快意识到什么,于是率先开口:“这才过去三天,尤利尔。我不能放你出去。”
“莫非你没看到那个果子?一个朋友教我的。他可以用牙签这么干。”
被你单手切成三等瓣,还去掉了果核和表皮。希塔里安承认,她自己做不到这种事,双手一起上也是白搭。高塔外交部和拜恩国立医院对学徒的要求是不同的。“有些伤不是表面消失就全好的!在这方面,我敢说你是外行。”
尤利尔一耸肩:“神术可没有隐患。”
“我是说精神上。”希塔里安指出。“你很疲惫,却要强打精神,我希望你可以多休息几天。”
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你也看见了,沃雷尔没有更多时间。我有事要办,非去不可。若你想干涉,希塔里安,我不会阻止你。但同样的,你也无法阻止我。”
一瞬间,她竟以为他会动手,火种也随之波动。然而魔法已蓄势待发,希塔里安却愣在原地。这是尤利尔啊,不是她审问过的囚犯!她感到进退两难。
“别多想。”高塔信使拍拍她的肩膀,“我会回来的。没有你的领主大人准许,我又能上哪儿去呢?”
等尤利尔走后,她仍然为短暂的念头而震惊,最后不得不把魔法用在自己身上。平静降临,然而情绪的消退并未带来宽慰。希塔里安好想回到露丝和莉亚娜身边,但她们都在加瓦什,而她不再是小女孩。她便独自回到了穆鲁姆的房间,想象他们相拥着密语的时刻。
这是寻常少女的生活,她告诉自己,不属于秘密结社的夜莺。这不是我的生活。
但说到底,生活究竟该是什么模样?
勐然间,希塔里安的内心升起一股渴望,奇怪的是,这并非是为过去的宁静,也不是对战争的逃避,甚至不是为和平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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