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犹记惊鸿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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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是一怔,问:“此话怎讲?”

    他缓缓开口道:“‘画鬓如霜’,是天下最为奇绝的针法,然而会的人却屈指可数,一来固然是因为这套针法极为难学,然而最重要的,却是因为这套针法太过耗损心力,欲救人,先伤己,救人三分,伤己七分。所以即便这套针法精妙得无以伦比。却仍是慢慢失传,我还以为,这套针法,已成传说。”

    我没有说话,听他的声音继续传来:“从王妃的脉象看,余毒已清,再无祸害,这前面的针法精妙绝伦,的确像是苏先生亲为。可是王妃体内仍虚,可以看得出最后这固本还原的针法施得极为绵软不稳,虽是勉强收势,保了王妃性命无忧,却无论如何不像是出自苏先生之手的。”

    我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去,淳逾意不知道,我却是很清楚,替我解毒的不是旁人,正是苏修缅。

    那淳逾意口中的针法绵软不稳,是不是意味,他为了救我,已被那欲救人先伤己,救人三分伤己七分的“画鬓如霜”伤了心脉?

    我想要开口问些什么的,话音却更在喉间,做声不得,整个人也僵硬得不知动弹,恰此时,一双手,稳稳的握住了的肩,他掌心的温暖传递到了我的身上,然后,他的声音淡淡响起——

    “有没有可能是苏先生施针治人反伤了心脉,以至于后面的针法绵软不稳?”

    他替我问出了我问不出口的话语,我虽无力回头用微笑以示谢意,但心里,却是感激的。

    淳逾意依旧是一口否决:“不可能,以苏先生的修为,‘画鬓如霜’的反噬断不至此。”

    我想起了再见苏修缅时,他的眉目如常,并无病态,甚至还能与南承曜对剑比试,心内虽然仍有疑虑,却也略略安定下来。

    而淳逾意眼见得不出个结论,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径直取了纸笔替我开方子,一面写,一面道:“毒性全退,王妃的身体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我开的,也不过是温补的药,好好调理便是。”

    我接过方子,轻轻道谢。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道:“看在你有几分像卿儿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人如灯,思如油,思虑过甚,常人自然无妨,虽积弱一点,但伤不了根本,你却不一样,从你的脉象看,身体已经是几经耗损,特别是头部承灵、百会、天冲三处要穴,气血不行,凝塞淤堵,就连‘画鬓如霜’亦不能打通。没有厚实的身体底子撑着,却要劳心思量的话,那便只能是,油尽灯枯。”

    我怔住,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整理自己的药箱,声音一字一句传来:“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王妃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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