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最后的最后-《请叫我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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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既明问宁檬:你说苏维然能去自首吗。
宁檬微微一笑。那一笑因洞明世事而风华绝代。
陆既明看得发起了痴。
从前觉得她不起眼,架着一副黑框眼睛,衣服穿得老气横秋,除了他之外也没谁能挖掘出她灰突突外表下蕴藏着丰富多彩的内里。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充满无限优越感的。
可是现在,那些高高在上和优越感,他再也找不着它们的踪迹。现在留存在他心里的,甚至是对这女孩的仰视和崇拜。
这几年她的蜕变惊人,她如脱胎换骨一般,一步一个脚印靠着自己的努力踏踏实实爬到了金字塔尖。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什么能比她的智慧、执着、勇敢和努力,更迷人的?
陆既明着迷地看着宁檬,看着她洞明世事的风华绝代的微笑,像个超龄迷弟一样。
宁檬微笑着说:“他很坏,可他又没那么坏。我赌他会去自首。”
陆既明恶意地挑了挑眼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只要自己挑眼角,宁檬的眼神就会出现游移,她的面色虽然如常,耳朵却会悄悄泛红。于是他大胆推测,如果有的女孩被男生困在墙壁和胸膛间会腿软,那么宁檬就是面对他挑眼角时会腿软。
有了这样的发现和推测以后,他时不时就会让自己的眼角挑一挑刻意发骚。
果不其然,宁檬的眼神又游移开了,她的耳朵又在悄无声息地偷偷泛红。
陆既明在心里暗自化作一个心花怒放的骚包。他抬手捏住宁檬的下巴,女性柔滑细嫩的触感,电得他心惊肉跳,差点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干嘛不敢瞅我?”他用这一句话过渡了一下之后,想起了自己真正要讨论的问题,“你赌他会去自首,可如果不呢?”
宁檬下巴一划,脱开了他手指间的轻轻钳握。
她看到陆既明又在对自己挑眼角。她明白了陆既明是在对她故意发骚。
她按住陆既明的两个眼角,抹平它们,陆既明立刻被她抹成了李荣浩。
陆既明抗议:“你这样捏我眼皮我可看不清你了!”
宁檬说:“你答应我接下来谈正事时间不再对我刻意发骚,我就松手。”
陆既明做出保证:“好的,等你谈完正事我再发骚,行吧?”
宁檬:“……”
她松开陆既明。斟酌了一下之后,她对陆既明说:“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她看住陆既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现在轮到陆既明想要游移开眼神以及控制自己不要面红耳热了。
“你会不会有一点怪我,我没事先和你说一声,就独自跑去劝苏维然自首了?”
毕竟从常规角度去分析,自首会获得相应从轻的判处。她只身范险,去劝苏维然自首,一方面可以看做是为了要让苏维然获得从轻的量刑,可换成另一个方面去看,未免对陆既明和他的父亲不公平——毕竟苏维然是导致老陆去世小陆破产的关键性人物。
陆既明收起了小儿女间的情思浮动,换做认真正经的表情和态度,回答宁檬:“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和你的考量。”
宁檬笑了。她就知道她看重的这一位,是和别的男人与众不同的。他经历过大生大死大起大落,看待问题时总会多一分比普通人更多更周全也更包容的考量。
宁檬说:“之前我联系了一下心理医生,就是给我们疏导心情帮我们调节抑郁症的那一个,我后来把她介绍给了苏维然。我去和她聊天,出于职业道德,她不会向我透露其他病人的具体情况,所以我费了点心思当了回坏蛋,从她那里套话来着。套话的结果确认了我的一个推测——学长他有人格分裂的症状。
“所以假如他通过的专业鉴定,是完全有办法减轻或免除刑事处罚的,如果是这样,那就连何岳峦他们那伙人也可以一并逃脱了。”
现在被关在里面的那三位,何岳峦闫双勋靳海洋,互相还在死守牙关,没有互相开咬。他们很有默契,明白一旦其中一个人交代了什么,必定三个人都一起完蛋。所以只要他们全都嘴硬,谁都不开口说什么,那就还有希望保一保自己。
他们也不敢轻易去咬苏维然——苏维然何其聪明,他是他们整个集团所有人物中,最洞察一切事实的人,甚至有些事他还是主导的军师,可从头到尾,他又是这个集团里做事最不留痕迹的一个。他所收的那些中间人好处费通通都是现金,他没留下任何转账记录。所以他们不敢咬苏维然,咬出苏维然,一旦苏维然发了怒,那么最后被反噬的会是他们自己。
“这种状态下,只有苏维然肯主动交代,才能撕开那几个人掩藏着肮脏交易的默契壁垒了。”宁檬对陆既明说,“学长他现在受了刺激会分裂,舍弃向好的自己,分裂成向坏的自己。劝他自首,是劝他做向好的自己,这样他会主动说出很多事情。可假如不劝他自首,而采用强硬的方式让他被相关部门带走接受调查,那就是把他往向坏的那一面推,到那时他什么也不会交代,甚至还会开一个有精分方面的鉴定,从而免于负起刑事责任。那样的话,他会越行越远,再也没法回头。我们也会看着何岳峦那些人得不到应有的重判惩处。”
陆既明越听宁檬的话,眼睛睁得越大,嘴巴喔得越圆。他简直像在听一个推理家讲推理故事。
“而我不告诉你我要去找苏维然,原因很简单,我在屋里和他谈的那些事,大部分和你有关,你要是蹲在屋外实时看着他是怎么陷害你的,以你的暴脾气一定吃不消,你会立刻冲进去揪衣领打人的,那样的话,就又功亏一篑了。柳敏荟是局外人,会冷静对待他看到听到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一开始我就定了和老柳一起完成,而没考虑过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陆既明脸上酸溜溜的:“你怎么就确定我不能冷静以对?我心灵受伤了,怎么哄也哄不好那种,你走吧走吧!”
宁檬没说什么,直接把手机录到的视频播放给陆既明看。
陆既明看到一半就受不了了,扬手要摔手机:“混蛋!王八蛋!这么陷害老子!扶我起来我要去弄死他!”
宁檬护住手机按住陆既明,问他:“你现在再告诉我,选你的话,你能蹲在屋外冷静以对吗。”
陆既明运了半天气,最后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做不到。他父亲的命毁在那人的谋划里,他辉煌的事业折断在那人的嫉恨里,他的人生差点结束在那人的如他所愿里。
是的,他如果当时守在门外,一定会忍不住冲进去揍人的。揍死他都不解气!
宁檬像哄孩子一样拍着陆既明的背,一下一下的,充满母爱。陆既明平静下来,顺势作死地发洋贱,硬往宁檬纤细香软的身体上偎。
宁檬懒得理他,随他去了。
“现在回到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宁檬还在机械地重复着轻拍陆既明后背的动作,声音轻柔香甜得像在给她心爱的宝宝唱催眠曲,“如果他不肯去自首怎么办?”
陆既明咕哝着问了声:“怎么办?”他眼皮都耷拉下来了。太舒服太**,他快睡着了。
宁檬说:“所以除了这段我和他会谈的视频,我还去他的书房里,录下了他炒股的交易账号……”
账号里面的交易记录可以反映出一些问题。比如拉升前买入,砸盘前卖出这些内幕交易和老鼠仓。
陆既明耷拉着的眼皮瞬间被打开,他从宁檬身体上剥开自己,坐正身体,刚刚的陶醉欲睡已经豁然不见。
他瞪大了眼睛对宁檬说:“你也太鸡贼了吧!”
宁檬不受他一惊一乍的影响,说:“但把视频和他炒股账号举报上去,其实这是最坏的下下策,因为这两样未必能指证得了太多事情,仅凭老鼠仓和学长在视频里承认的那些事,未必定得了那些人很重的罪,毕竟都是口头描述,没什么实质性证据。而学长他,也完全可以通过一份显示他精神方面有问题的鉴定而脱罪。
“所以,我最终的诉求,还是希望学长能够自首,这样他会有凭有据地让那些人都扎扎实实地落网。不管怎么样,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承担处罚,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希望他能为自己做过的错事真心地忏悔。”
这样洗涤尽了心理的渣渍污迹,他才能归来时,仍是少年。
陆既明看着宁檬。夕阳西照,光线红得像火。宁檬落在一片火红的西照光辉里,那一刻陆既明想到了浴火的凤凰。
真美,真圣洁。
他很突兀地开了口,问宁檬:“我能不能亲你?”
宁檬愕了一下后,认真交代说:“你这个问题很蠢,我如果回答你可以,显得我不够矜持,可我如果说不可以,这又很违心,所以以后这样的问题就不要再问我了,想亲你就扑上来,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既明就扑了上来,饿狼一样,以吻封缄。
宁檬闭上眼睛,心甘情愿承受这通唇舌纠缠。她像喝醉了酒,晕眩迷乱。心里却是千般的喜悦,万般的喜欢。
原来这才是接吻的真正滋味。
彼此都气喘吁吁地分开,彼此都是眼神迷醉而凌乱。
陆既明喘着粗气死要面子地问:“怎么样,我技术很好吧?”
宁檬差点喷了。
他生涩得一塌糊涂,攻池掠地不过是在依靠那点男性本能。至于能把她吻得意乱情迷的,也不过是因为她心里喜欢他罢了,他还好意思吹技术?
宁檬如实说:“不好,像第一次正儿八经跟人舌吻。”
陆既明不乐意了,死要面子地胡说八道:“屁!我可是很有经验的!”
宁檬看着他,忽然高深莫测一笑:“你知道梦姐走前跟我见面那次,她对我说了什么吗?”(99)
陆既明立刻拔直了背:“啊……说什么了?宁檬我告诉你我刚才是吹牛逼,我其实确实没经验,尤其和梦姐之间,我们一直清清白白,我敢对灯发誓!”
宁檬清了清嗓子,表情绷得滴水不漏,陆既明看得非常紧张。
“梦姐她说——”宁檬忽然绷不住了,笑起来。
梦姐那天对她说:宁檬,我答应小明跟他试试,是想让他明白他对我的感情不是爱,是对母性的渴望和依赖。
现在他出了事情,真正能帮到他的人是你,而我现在待在他身边是拖累他。
我爱的那人浪子回头来接我了,他让我受的罪到头了,我要走了。
宁檬,小明交给你了。他长大了,他不需要妈妈,他需要爱人。我是救不了他的,现在只有你能救赎他。
宁檬,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我。他其实爱你都爱到骨头里了。
“原来陆大老板,爱惨了他的小秘书啊。”宁檬含着笑意打趣着陆既明。
陆既明愣了好一会。半晌后,他横眉立目地开口:“所以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我真心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梦姐,而你其实也已经和苏维然分手了,那你为什么不挑明这一切,不和我在一起?!”陆既明痛诉起来,非常生气。
宁檬认真说:“如果那时候的你是需要靠爱情来拯救的,那我想我可能不会再喜欢你了。靠爱情拯救的男人,太懦弱了。靠自己重新站起来,才是真汉子。而你后来果然是靠你自己又站起来的。所以,”宁檬笑眯眯地,往前凑,盯住陆既明的眼睛,说,“这样的你比之前还要招人喜欢。”
陆既明心神荡漾,嘴唇向前一凸,成功攫取对接上了宁檬的嘴唇。
又是一番飞沙走石硝烟四起的攻池掠地。
在陆既明从宁檬隔壁房间搬走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刷牙时,宁檬产生了幻觉。她仿佛又看到早早就收拾好自己西装革履的陆既明正从眼前经过要出门。(104)
随后她发现自己在刷牙的时候产生过很多次和陆既明有关的念头。最印象深刻的那一次,是她抽了自己一嘴巴,然后把他给狠狠地放下了。
想到这,她吐了嘴里的牙膏沫子,开了水龙头把它们冲走,像个仪式一样。
那一刻她正视了自己的心情。她又把他给轻轻地捡起来了。
然后她无声笑一笑。
只是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让他知道,她把之前已经放下的他又给捡起来了的时候。
她想看到陆既明靠他自己站起来。如果现在和他好,他又要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陪伴什么是恩了,就像和梦姐那样。等他又变成一个强大的陆既明,可以脱离陪伴依赖与恩情去谈爱,那时就是纯粹的爱了。
她不需要他感谢自己,她只要他的喜欢。
卿里被抓之后,很怂很孬种,以最快的速度交代了一切事情,他对有人买凶要他杀掉宁檬的事实供认不讳。
警察问卿里是谁要买凶杀人。卿里说这个他也不太清楚,这个只有他大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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