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楚然落荒而逃后,被他召来的幻魔们没了靠山,慌慌乱乱地吱哇一顿乱叫后,在云暮归冰冻三尺的气势中,从紧闭的门缝窗缝里,争先恐后地挤出去了。 生怕慢一步就要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眨眼间屋里便恢复清静,只是一场大战后,场面十分凌乱。 幻魔们四处扑腾时,将桌椅撞得七倒八歪,断根折把地散了一地,茶壶茶杯无一完整,四处都是碎片,还有些被斩杀的幻魔,消散后在地上留下黏糊糊的痕迹,散发出腥臭难闻的气息。 狼藉满目。 不过在场两人谁都没心思管。 沈微雪松开了揪着云暮归衣襟的手,脱力地往下滑,滑了一下后被人稳稳抱住。 他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灵脉没了灵气的滋润后迅速发出抗议,一抽一抽地疼,不过这次他有分寸,虽然用尽了灵力,但还不至于到崩溃的地步。 只是难受起来,他本能地想往熟悉的怀抱里钻。 这样依赖人,不太好啊。 沈微雪模糊闪过这个念头,强撑着想坐直身子,然而搭在他腰间的手臂略一收紧,他便动弹不得了。 沈微雪视线涣散了一瞬,他背脊僵直,一时迷茫着不知所措,直到被云暮归摁着后腰,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才抵抗不住,软下紧绷的背脊,放任自己在徒弟面前示弱。 云暮归单手稳稳地揽着人,出于私心,他将人揽得很紧,那清瘦的腰身与他怀抱近乎贴合……是久违的亲近,让人心动的亲近。 他另一只手扣住了沈微雪的手腕,也不敢激进,缓缓地渡去一些灵力,温柔地安抚着沈微雪紧绷的灵脉。 趴在沈微雪头顶的小狼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方才本能地想冲下来护着沈微雪,被沈微雪使了个小术法,圈在了脑袋上蹦不下来。 现在一恢复自由,立刻冲云暮归嗷呜嗷呜叫了两声,甩了甩尾巴。 小狼崽是云暮归分离出来的一缕意识,云暮归心念微动,与之稍稍感应了一下,便将方才沈微雪经历的事情知晓了个七七八八。 看见最后一幕时,云暮归倏地一愣,随后被铺天盖地的欢欣淹没。 他傻傻地呆了一瞬,再低头看沈微雪时,眸底又染上了几分小心翼翼与不敢相信。 他可以……可以什么? 沈微雪温顺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合着眼,长睫在剧痛之中隐忍地轻颤,唇紧抿着,一声不吭,只有稍显急促的呼吸声,一声声,与他的心跳相应和。 云暮归喉头有些发紧,他握着沈微雪的手腕,那清晰分明的腕骨硌着他的掌心,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似乎在攫取一些勇气。 “师尊。” 沈微雪在迷迷糊糊中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 但是他太疲倦了,又累又困,眼皮子沉得跟挂了铅石似的,眼珠连转动一下都很困难,他竭力想抬眼,努力回应:“阿归……我,我在……” 他觉得自己用了很大力气了,可说出口的却只是近乎气声的呢喃,黏连成一片。 云暮归要很专注,才能依稀辨认出一两个不甚清晰的字音。 他低头,看着沈微雪脆弱的模样,冰魄花丛里见到的某些景象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他舌尖抵在两齿之间,咬出一丝刺痛,才将那危险的念头压下。 只是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他飞快地在沈微雪眼尾轻轻碰了一下。 犹如蜻蜓点水。 “我可以什么?” 他轻声问。 沈微雪肌肤微凉,被炽热的唇轻碰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像是没听清他的话,没给出任何回应。 可云暮归回味着那一触及分的美妙触感,又有些上瘾了。 他像个执着地讨糖吃的小孩,碰了沈微雪一下,又一下,滚烫的唇在眼尾边留恋不舍,他又问:“师尊,我可以什么?” 沈微雪被接连碰了几下,又被滚烫的呵气烫得稍微醒神,总算听清了云暮归的话。 迷蒙了许久,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云暮归在问什么。 霎时一股热气直冲脑海,被云暮归碰过的地方火烧火燎地发热,沈微雪微微睁眼,往后仰了仰脖子,躲开了云暮归的触碰,唇抿成一线,想装作没听见。 然而云暮归还是固执地追问:“我可以什么?” ……别问了,要脸。 沈微雪被追问地有些狼狈,他目光游离放空,作神游天外状。 然而旋即,他随意低垂的手指被人扣紧。 云暮归松开了他的手腕,顺势握住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五指从他指缝间,一一穿插而入。 以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度。 十指相扣,最紧密难分的姿势。 沈微雪轻轻动了动指尖,没能挣脱,他怔怔然地抬眸,看着面前的人,青年有着沉俊的面容,眸光专注地与他对望。 眼底里只有一个他。 有那么一瞬间,沈微雪觉得心跳都慢了一拍。 他被烫到似的缩回视线,张口欲言,但云暮归突然不声不响地加大了灵力的渡入,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相贴的掌心传来,如热流瞬间包容了他全身脉络。 沈微雪毫无防备,倏地失声:“啊……” 云暮归一改之前的温柔安抚,变得强势起来,灵力霸道地席卷了他全身,如汹涌热泉,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那脆弱的灵脉有些承受不住,在滚烫的灵气里不断战栗着,连带着他也无法抑制地颤抖。 一缕不陌生的灵识顺着灵力一起渡来,轻车熟路,直奔沈微雪的灵识海。 两人不是第一次魂修了,沈微雪对他没有防备,几乎是大开门户地任由他闯入,蜷缩在灵气海深处的灵识被惊动,在满片冰冷中感受到熟悉的滚烫气息,立时眷恋地想依靠过来。 渴求着想汲取温暖。 然而眼见的两道灵识就要交缠在一起、共同没入灵气氤氲的灵识海,云暮归心念一动,猛然停住。 离沈微雪的灵识咫尺距离,偏生不过去了。 不仅不过去,还在沈微雪的灵识想凑过来时稍稍避开了一些。 雪白的灵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拒绝,茫然地站在灵识海前。 而沈微雪迷茫地抬眼,难受地蹙了蹙眉,理智在求而不得中有短暂地回笼,艰难地劝说自己——停下也好,楚然离开后,留下的所有隔离禁制都纷纷破碎,再不能起作用,而迟意还在旁边屋里呢。 凭迟意的修为,他们稍微有些什么动静,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啊!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当他抬眼时,眼眸里却只有水光润泽的控诉。 然而云暮归不为所动。 这只蛰伏深藏了许久的狼,终于不动声色地露出了一点危险的利爪,将猎物牢牢摁在爪下,低眸神情认真地追问一个答案:“师尊,我可以什么?” 沈微雪:“……” 两相僵持了一会,沈微雪本就仅剩不多的理智,在仿佛永无停歇地灵力冲刷中摇摇欲坠、终于消失殆尽。 他呼吸急促,胸膛微微起伏着,眼底水光越发湿润,终于妥协地凑近了一些,微凉的唇擦着云暮归的耳垂轻颤,他半阖着眼,隐忍又认命地喃喃:“你可以……” 一声巨响打断他的话语。 夜风从大开的门口卷入,如一盆冷水兜头兜脸地朝沈微雪泼下,凉意席卷而来,沈微雪心神一敛,霎时清醒过来,下意识缩回了脑袋,转头看去。 原本紧闭的木门被琴意劈裂了一半,摇摇晃晃了两下,哐当一声倒了下来,一只躲在门缝里没溜走的幻魔,一并暴毙于琴意之下,惨叫一声,融成一滩腥臭黑水。 迟意怀抱古琴,长身而立于门口,那黑水被什么隔离了似的,在他脚边半寸停住,再无法蔓延靠近,而他向来冰冷如霜雪不带任何表情的脸上,难得地浮起一丝轻微的裂痕。 他平静的视线从榻上相拥而坐、姿态不那么端正的两人身上停留片刻,语气里终于带起了一丝属于普通人的疑惑。 “我不该来?” …… 一刻钟后,三人在迟意屋里聚首——沈微雪那屋里狼藉一片,实在不是什么适合相谈的好地方。 迟意出身鼎盛世家,骨子里的清贵藏都藏不住,他嫌弃屋里那些不知放了多久的茶,碰都没碰过。 茶壶茶杯干净清爽,掀开底来锃儿亮。 于是三人干巴巴地相对而坐,安安静静。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