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通往潭州的粮道附近。 有一座山,山下有一座村庄。 山叫鸦鹊岭,村叫响水村。 自从前段日子,响水村被鸦鹊岭的山贼洗劫后,村子就被从潭州逃难来的流民彻底占据了。 起初,流民还提心吊胆,害怕鸦鹊岭的山贼。 日子一久,山贼窝被付之一炬的消息不胫而走。 流民都说老天爷开眼,派遣神将灭了该死的山贼。 更有甚者,说自己亲眼见到过,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金光中出现一个硕大无朋的巴掌,直接把山贼窝拍扁了。 反正吧,说什么的都有,无一不是说灭山贼之人的好,都快把人给神话了。 因为流民的缘故。 响水村的规模往外扩了数倍。 官府也偶尔施粥发粮,吃不饱饿不死的量,条件就只有一个,以永定河为界,老实呆着不准往京都的方向去,谁要越界,以潭州叛军论处。 刚开始还有人不信邪。 官府在河边斩了好几片人头,才止住了流民往京都迁移的趋势。 前途无路,后路不可退,流民可不就得在响水村附近暂时落脚了。 响水村的规模越来越大,连鸦鹊岭都住了不少人。 战乱之年,流民汇集,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什么魔性的事都能给遇上。 本来拿来救济的灾粮。 也不知是官府疏漏,还是刻意为之,以人手不够为由,雇佣了不少年轻力壮的流民当劳力发粮。 说是发粮。 到了底下人手里,就变了味。 “退后,退后……统统排好队。”几个凶神恶煞的流民青皮手拿混水棍驱赶着往粥棚涌来的人群。 “急什么急。” “饿死鬼投胎是不。” “再挤?再挤信不信我一棍子敲死你。” 人群躁动,穿得破破烂烂的流民,敢怒不敢言。 一个摇着花扇,身穿裤褂,脚底趿拉着一双黑色便鞋,上身黑白牡丹花短衫,辫子后尾略微后翘,似笑非笑摇头颤腿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拨开青皮咳咳几声,挤出一副笑脸道: “呐,还是老规矩,咱也不要银子,拿东西换粮食,你们想想看,这兵荒马乱的,带那么多家当多不方便,回头被贼人劫了去,不值当嘛,乡里乡亲的,能帮则帮,谁叫咱也是潭洲人呢。” 瞧瞧这话说的,还不要银子,这得多大的善心啊。 流民见这厮一身不正经打扮,发尾还带蝎子勾,瞧着就不是个正经人,唯唯诺诺纷纷避让。 年轻人很满意地拍了拍花扇,得意转身。 “粮食是官府发的,凭什么要我们拿东西换。”人群中急促地嚷出一嗓子,引得大家连连称是。 年轻人骤然回头,腮帮子高鼓,阴沉着脸往人群寻来,心道这是那个不开眼的家伙。 人声再次鼎沸,早已淹了喊话之人的方位。 人群中一个缩头缩脑的小男孩往人身后一躲,自顾自左顾右盼装作一副寻找喊话之人的模样。 他一身穿着不算破烂,但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反正就是好几天没换洗的样子,头发也开始打起了揪揪。 他一脸忧郁,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朝身旁一银发变成灰黑发丝、脸上烟熏火燎模样的女子挤出违心的笑脸,“我照你说的,喊了。” “嗯,喊话的情绪对了,还差点气愤的感情,凭什么三个字,差点意思,应该要加重语气。”女子摸着下巴点评,又嫌弃地搓了搓手指,都给她搓出泥条来了。 “哎!”小男孩叹息口气,连忙收敛颓废的表情应道:“我记下了。” 小男孩内心却不是这么想的,心道:这主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管闲事,蝼蚁的事有什么好管的,一路走走停停,又是打抱不平,又是惩戒流氓,还为走散的孩子找亲人,哎,陈风啊陈风,你赶紧出现吧,寻到你个该死的,我们回京都,我很怀念蹲在大枣树上的日子。 这一大一小,一男一女,脏兮兮跟个流民差不多的两人。 可不就是从京都一路走来,往潭州寻亲的琉璃和小桑嘛。 小桑一脸忧桑,从怀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陈风画像,又开始重复每日逢人就问“见没见过”的口条日常。 琉璃却是盯着不远处的凉棚,脸色不善。 凉棚内有几名喝茶的衙役,远远看着粥棚的方向,不耐烦招了招手。 流民青皮年轻人转头一脸谄笑,一路小跑跑进凉棚,还没说话,就被一衙役重重扇了一耳光。 看那情形,好像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年轻人摸着脸,谄媚的神情,转身就变得阴沉,走到粥棚附近,先是对手下的青皮一顿拳打脚踢,出完气又朝流民吼道: “爱换换,不换滚,不想吃粮,就去吃草吃土,别碍了爷的眼。” 兴许是年轻人教训手下青皮的狠劲,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心有不满熙熙攘攘的流民,不情不愿静了下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