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虽然甲名义上是大军总指挥,但是他指挥不了乙这个地头蛇,也指挥不了丙这位转运使,更不可能指挥丁这个监军…… 他能指挥的,只有麾下军队。 但即使如此,他也只能在大营之中指挥,无法直接掌控军队。真正带着军队上战场的,是武将,可偏偏武将们没有权利决定怎么打。 当战场上的局势,和总指挥一开始预料的不一样的时候,总指挥定下的阵图、传下的军令,自然就不合适了。 这种时候,若是前线将领敢主动调整,那就是抗命不遵,要是打赢了还好说,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打输了,那就是这个武将,胆大包天,不听从本文官运筹帷幄的计谋,导致朝廷战败,叉出去,斩了! “当然,这只是没有后台的草根,比如狄青这样的,在文官眼里,什么都不是,说斩你就斩你,一上来就斩了你的爱将,至于理由,随便编一个就是!” “这些文官,其实也是欺软怕硬的,要是开封府将门子弟,就算打了败仗,怎么处理那也只有官家一人可以做主。” “所以,这大宋朝的武将,要么出身开封府将门,要么自幼和是天子发小,和官家关系很好,否则,就不要打胜仗,更不要立下功劳。不然,立功越快,死的越快!” “所以,先从军,然后造反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宋朝对军队防备的很,兵为将有,乃是北宋大忌。” 说到这里,吴起直接不屑的摇了摇头。 兵为将有是把双刃剑,大明朝边军将领的家丁们,个个都很能打,放到战场上和八旗正面对刚都不落下风。 岳家军最能打的那几千人,都是岳飞的。 戚家军最能打的那几千人,也是戚继光的。 不能说兵为将有一定很好,也有军阀化的可能,也有造反的可能。但兵为将有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可以练出精兵来。 熊岩刷刷刷拿出了一摞史料,上面有他划线的部分:“不仅仅北宋排斥兵为将有,南宋也是。所以宗泽任东京留守,知开封府的时候,虽然多次整顿北地兵马,联络两河八字军,还任用岳飞等将帅,不断上书北伐,但却一直被赵构拒绝。” 赵构为什么拒绝? 因为在赵构的三观中,一旦宗泽收服北地成功,那么他就可以顺势带着手底下的强军,黄袍加身了。 那时,宗泽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披了一件黄色衣裳? 至于说宗泽是朝廷忠臣的问题,赵构更是不屑一顾。当年他家的老祖宗赵大,一开始的时候,不也是柴荣的忠臣,最后不一样夺了孤儿寡母的江山。 正所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别人就是什么样的。 老赵家得位不正,所以他们看天底下一切手握强兵的人,都觉得他们想要黄袍加身! “所以,完颜构宁愿北地局势败坏,也不愿意让宗泽北伐。而到了南宋的时候,这也是岳飞死亡的原因之一。一旦岳飞真的北伐成功,万一岳飞的手下给岳飞披了一件黄袍怎么办?别人不怕,但是完颜构是真的怕!” “这也是后来南宋灭亡的原因,南宋刚打退蒙古入侵,就开始整顿内地的军阀、军头……可这些军阀,又不是各个都是岳飞,哪里会等死呢?” 南宋朝廷的中央军不能打,全靠地方军阀、各地军头们抵抗蒙元,可是军头、军阀们又各个是兵为将有,在老赵家的官家眼中,各个都是大反贼。 用得着的时候,好声好气的伺候你。 蒙元大军撤退之后,立刻叉出去,斩首! 可也不想想,天下间的岳飞只有一个! “所以,先从军然后造反,在北宋,是很难实现的。想要掌握更多的精兵,就必须往上爬。想要往上爬,就必须立下军功或者出身好。但即使爬了上去,也不可能是兵为将有,因为朝廷上上下下都防备着呢。” “从军造反不可能,从政造反就更不可能了。以宋朝的制度,纵然是两府三司的高层,手里也不可能有一兵一卒。”吴起认真总结道。 闻言,墨子却仍然斗志昂扬,一点都不沮丧:“虽然大宋朝在防备造反上面,用了无数的精力,但也还是有机会的。大宋不抑兼并,还大兴和买,民间早已怨声载道,所以宋朝小规模造反是极多的。” “不错,大宋不抑兼并,大兴和买,收益最多的就是那些文官,所以在他们的心中,大宋就是最好的。但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大宋一点都不好。”说到这里,熊岩再次抽了一叠史料出来。 “川蜀之地其实就是个造反的好地方,这里的地形很好,若是以少数精兵占据险要之地,大宋朝廷肯定一时半会儿是拿你没办法的。而且,当年宋国占据巴蜀之时,劫掠太多,杀戮太甚,以至于此地造反者此起彼伏,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 想了想,熊岩又一次抽出了一叠史料:“大宋的百姓,真是多灾多难,这一次的灾难叫做三易回河。” “具体史料比较复杂,其中起因经过结果,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第一次是宋仁宗的时候,朝廷因为恐惧辽国的缘故,主动对黄河动手,开始改造黄河,然后失败了。这一次的失败,废了半个河北,上千里的区域,变成了荒无人烟的白地,大量的土地被黄河水冲刷之下,变成了不能继续耕种的盐碱地。” “第二次是宋神宗年间,朝廷又一次改造黄河,又失败了。这一回黄河的下游水系彻底完蛋,黄河开始乱流,黄河夺淮入海正式开始。这一次,直接毁坏的田地,就有三千万亩之多!此外,还遗留了一个范围较大的黄泛区。” 至于黄泛区的百姓们的心里是否支持朝廷,那肯定是用屁股想都知道! “第三次是宋哲宗,他可能是觉得黄河危害太大,然后一拍脑袋就决定再次改造黄河,让黄河恢复最初的模样。然后他就展开了行动,然后他就失败了,然后黄河就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超大洪水……” “经过三易回河之后,河北、山东、苏北等地,纵然不能说全完了,但也差不了多少。” “简而言之,在北地,造大宋朝的反,那是相当有群众基础!以墨翟道友你的动员能力,再加上如今墨家上百位核心成员,数百位外围成员,我觉得哪怕直接在河北掀起一场超大规模,动摇北宋国本的造反,都不是不可能。” “但这么做,很难获胜,还容易为王前驱。而且,若是一个把握不好,就会和宋朝同归于尽,最终占便宜的就是女真了,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我会考虑的,还有吗?”墨子问道。 “有,当然有,宋朝对民间收刮十分严重,根本不是史书上说的这样美好,我稍微给你分析一下,你就懂了。” “比如方腊造反,其实就是因为江南之地被宋朝收刮的太过严重,然后方腊造反之时,才能一呼百应。方腊虽然失败了,但从他的规模来看,江南之地的老百姓心里,也是早就没有朝廷了。” 蜀地百姓和朝廷有仇不是一天两天了! 河北的百姓,估计恨不得把老赵家皇帝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江南的百姓,被宋徽宗收刮的也早就心怀反心。 除了开封府之外,其他地方的百姓,早就不爱大宋朝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宋朝根基不稳。大宋是与士大夫共天下,非与百姓共天下!” “在大宋,百姓是韭菜。不抑兼并、和买等诸多手段,都只是收割韭菜的方式而已。”熊岩淡淡的道。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