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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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意料,陈非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一天到晚给你操心多少事儿你还嫌不够是不是?你跟谁闹失踪呢?啊?你姥姥多大岁数了你不知道?急得非要出去找你!这下大雨的,要是再摔一跤,出事了你担得起吗?你气我就算了,你姥姥得罪你了吗?”

    夏藤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真的头疼,她不想吵,但是陈非晚想,手机在桌面上自说自话,噼里啪啦,下一秒要爆炸似的。

    她放下梳子,这是今晚第三次重复这句话——“她出门前我回来了。”

    她经常搞不懂,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假设那些未发生的事,再拿那些假设去惩罚别人。

    比如现在的陈非晚。

    “你还狡辩?”她很恼火夏藤的态度。

    夏藤很无力,“陈述事实也叫狡辩?”

    陈非晚反复深呼吸,把那股气顺下去,笑了,“你行,现在离得远了,我管不住你。”

    夏藤懒得接话。

    陈非晚像妈不像妈,有时候称职的过分,有时候像个叛逆期的不良,她雷厉风行惯了,说话做事都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儿,脾气也是,点火就着,但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只讲究效率,结果,脸面。

    “这事儿没有第二次,听见没有?沈蘩是我妈,我请我妈照顾你,你别反过来找事儿。”

    “嗯。”夏藤闭着眼听着。

    这茬儿迅速翻篇,陈非晚马上换了一个问题:“新学校能不能适应?”

    对她,夏藤自然不会像对丁遥那样有一说一。

    “能。”她说。

    “同学关系处的怎么样?”

    夏藤想了下,最后道:“凑合。”

    “凑合就够了,别走太近,注意你什么身份,你迟早要回来。”

    她什么身份?

    夏藤自嘲的勾起唇。

    这里没人高看她。

    直至电话挂断,陈非晚也没问过她到底为什么晚归。

    手机打到发烫,手心却冰凉冰凉的,什么也握不住。

    夏藤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外夜空,月亮水一般,和眼泪一起无声流淌,渗进耳边的头发。这一路走来,从风光无限跌入泥潭,她从未如此糟糕过。

    *

    那晚的后遗症出现在梦里,她被噩梦纠缠了一晚上,梦里没有及时出现的祁正,瘦猴得逞了,她凄声尖叫,无数只手在她身上,还有瘦猴那张被雨水浸泡过的丑脸,不断摇晃放大,她尖叫着惊醒,浑身是汗,嗓子里很干。

    天刚蒙蒙亮,她在身下摸索到手机,捞出来看,凌晨六点,还有一个小时才到起床时间。

    那个梦让她心有余悸,夏藤胳膊盖在眼睛上,胸脯上下起伏着。

    如果祁正没出现……她不敢回想。

    她确实没本事从那群人手底下逃走。

    心里压了一堆事,夏藤再没睡着。

    一直睁眼看着天光乍亮,鸟儿叫缠上枝头,清晨的风捎过西梁,家家户户响起锅碗瓢盆的声音。

    狗叫几声,渐渐多了人声。

    烟火气冉冉升起,光驱走了天空最后一丝黯色。

    周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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