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反派攻陷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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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糖葫芦,施云声板着张脸,跟随施黛去了镇厄司。

    连续两日发生凶案,今晚很大概率,傀儡师会再动手杀人。

    昨夜的昌乐坊大乱可谓轰动全长安,孟轲有一百个不放心,临行前对姐弟二人千叮咛万嘱咐。

    施黛袖口鼓鼓囊囊塞了不少符,连带那张所向披靡的可循环神符也在其中,挺直腰板一笑:“娘亲放心,我会保护好弟弟。”

    符箓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爹来】。

    “不是我想跟着你,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走在前往镇厄司的路上,嘴里残留着糖葫芦的甜意,当施云声开口,冷硬的语气软化几分:“只是因为吃了你的东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勉强护你一天。”

    施黛:“哦——”

    施黛笑盈盈俯身,看向自家说话向来磕巴的弟弟:“你以前从不说俗语的。老实交代,最近是不是在一个人偷偷练习?”

    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施云声脊背微僵,别过头去。

    然后听见身旁那人笑了笑,若有所思:“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很好,今后我每天给你一块点心,劳烦弟弟日日护着我啰。”

    逻辑漏洞被她完美拿捏,施云声再度哑口无言。

    什么日日保护她……他才不是这种意思。

    欺负小孩,坏女人!

    还没入镇厄司,就见阎清欢坐在司门旁的小摊上吃馄饨,江白砚倚靠在墙边,手中拿着张羊皮纸卷。

    阎清欢当了十几年江南阔少,骨子里带着富养出的金贵,青衣委地,如风拂玉树。

    因而当他吃下小馄饨,满目震撼说出那句“实乃珍馐”时,得来了几名路人神情古怪的注视。

    与之相比,江白砚安静得多。

    他今日着了件素净白衣,长剑别在腰间,兀自出神时,眼底似落着霜白清寒的雪。

    只一瞬,江白砚抬起眼,对上施黛视线。

    “江公子、阎公子。”

    施黛嗅了嗅空气里弥散的浓香:“我记得这家馄饨味道不错。”

    “我未用早膳,来镇厄司时遇上江兄,他便在这儿陪我。”

    阎清欢吃得心满意足:“长安不愧是大昭之都,连馄饨都如此别具风味。”

    馄饨还能有多特别。

    施黛好奇:“莫非江南的馄饨,与长安不同?”

    “大不相同。”

    阎清欢:“我家做馄饨,里面包的是大虾、鲍鱼和花胶,特别清淡,吃多了腻味得很。”

    施黛:……

    有没有可能,当某种馄饨的原材料与普通馄饨的重合度为零,那它就压根不是馄饨。

    这连饺子都不算,高低得是个佛跳墙。

    施黛轻揉眉心,看向另一边:“江公子手里是什么东西?”

    江白砚:“长安阵图。”

    他手里的羊皮纸不大,被轻轻一摊,展现在施黛眼前。

    图上是长安城的缩略地图,坊市被描绘其中,灵气暗涌。

    “傀儡师操控妖鬼,近日人心惶惶。”

    江白砚道:“白副指挥使于全城设下大阵,若某地妖气大作,阵图能予以提示。”

    长安城面积广阔,居有百万人口,在整个城中布置阵法,可想白副指挥使的实力之深。

    施黛听说过这种监察妖气的阵法,也知道此术并不常用。

    一来耗费精力,二来收益不大。

    阵法只能检测到极为强烈的妖气震动,要么是千百年修为的凶悍妖鬼,要么是百鬼夜行般的群魔乱舞。

    这两种情况都非常稀少,世间常见的小妖小祟,则无法被大阵察觉。

    恰好,当下这桩案子完美符合条件。

    傀儡师聚集群妖,虽然能震慑百姓,但也容易暴露行踪,只要凝集的妖气出现,大阵就能指示出案发地点。

    “白副指挥使,好厉害。”

    施黛由衷感慨:“昨天夜里,也是她来超度亡魂的。”

    “听说她来自文渊书院,是百年难遇的阵法天才。”

    阎清欢吃完小馄饨,饶有兴致接过话茬:“文渊书院曾给过她难以拒绝的筹码,想让她留在书院教习,她毫不犹豫一口回绝,来了镇厄司斩妖除魔。”

    他掏出一块金丝纹鲛绡帕,轻擦嘴角:

    “不过闲来无事时,白副指挥使还是会去文渊书院,无偿教授阵法。”

    文渊书院有书圣坐镇,是当朝儒生云集之地,也教些道法。

    这里的“儒生”并非满口之乎者也的入仕书生,而是将儒与道相融,擅长画符列阵的术士。

    听说儒生有言出法随的能力,打个比方,如果要使用水法,只需说一声“豁开青冥颠,泻出万丈泉(1)”或“飞流直下三千尺(2)”这类诗词就行。

    “镇厄司中奇人众多,能坐上副指挥使位子的,都是大能中的大能。”

    阎清欢说到兴头上,继续道:“副指挥使里,还有极为神秘的缝尸匠、妙手回春的神医、驯养百蛊的苗疆蛊师……白轻曾与那位蛊师交战过,打得风云变色。”

    “等等。”

    施黛总算意识到不对:“你认识白副指挥使?”

    算算时间,阎清欢来长安没几天,听他说得,怎么像对白轻了如指掌一样?

    “不认识。”

    阎清欢老实回答:“但……我看过百八十本有关镇厄司的话本子。”

    阎清欢掰着手指头数:“什么《无头作祟之物》、《黑夜行》、《镇厄司情仇二三事》……啊不对,是《占卜术杀人秘法》。”

    好生硬的转折。

    阿狸:……

    你脱口而出暴露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根本没掩饰住,很欲盖弥彰啊!

    施黛眼珠一转,搓搓手:“我对其中某一本很感兴趣,不知阎公子可否借我一观?”

    阎清欢如遇知己:“我懂。最悬疑最刺激最扣人心弦的那本是吧?明日便给你送来。”

    两人相顾无言,露出彼此都懂的微笑。

    阿狸:…你们那点儿八卦之心昭然若揭了吧!

    对此类话本一无所知、只听娘亲念过儿童睡前故事的施云声:?

    “刚才说的都是些探案传奇,你要是想看,今后我给你买些,还能学学遣词造句。”

    施黛摸摸小孩毛绒绒的脑袋,抬了眼,看向江白砚:“江公子想看吗?”

    江白砚沉默。

    平心而论,他不太想答。

    若说想看,大概会被施黛和阎清欢当作同道中人,在明日收到一本稀奇古怪的读物。

    若说只想看探案话本,又显得有点呆,成了与施云声相差无几的水平。

    再者,他不愿同眼前三人有过多牵连。

    江白砚笑笑:“多谢。我不看话本。”

    切,书都不看。

    施云声嘚嘚瑟瑟,朝他丢去一个满含不屑的眼神。

    江白砚:……

    很好,他现在沦为了连施云声都不如的水平。

    “今夜傀儡师很可能动手。”

    将手中羊皮纸合拢,江白砚淡声转移话题:“兰陵坊地势高,且居于长安城正中,去那里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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