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窗旁薄纱吹动,那小姑娘的脸也被划伤了,远看着不怎么明显,若是近看,伤口必定可怕。 但她那双眸,澄澈干净得像是一汪清泉,没有半点阴霾。 宴惊庭一身汗,靠在椅子上,半晌没能回神。 站立在床边的吴舟皱着眉,嗓音带着少年的青涩与变声期的低哑,教训她,“你晚上没事去山上干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原本要走的宴惊庭听见这个问题,顿时停下来,不甚熟练地操控轮椅,靠近了一些。 他并非想听到楚知意说她究竟有多困难的回来,他只不过想知道那天晚上,她到底有没有回去。 楚知意吐了吐舌头,“去山上看日出去了呀,我摔下来前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必须要做但没做到的事,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吴舟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记不清了?” 楚知意抓着脑袋,“想不起来了。” 吴漾气得想打她,“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去山上看日出,你傻不傻啊!” 楚知意哎呦哎呦地喊疼,吴漾顿时没脾气了。 病房里一阵欢笑声传出来。 宴惊庭已经没有再听下去,没有表情地进了电梯。 没多久,负责治疗楚知意的医生便来到他的房间,将楚知意的病情告诉了他。 “她胳膊和小腿都有骨折,但并不严重。” “根据楚知意的临床表现,可以看作创伤后应激障碍,即无法回忆此创伤的重要方面,她记不起来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也记不清那天在山上都遇见了什么人,只记得自己要去山上看日出。” “这需要她自己回想起来,过多插手,会让她产生应激行为。” 楚知意就是个小傻子,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就想着推轮椅上山,摔死她也是活该! 脸刮花也活该!断腿断脚也是她活该! 他可从来没说过要她帮他推轮椅,都是她咎由自取! 宴惊庭满心愤懑,分外恶毒地将她所受的伤都归咎在她自己身上,却无法避免地在医院看到她。 医院下的小花坛,十二楼的护士站,以及……医生,护士对她活泼开朗,又聪慧漂亮的评论。 楚知意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哪怕偶然遇见,她都能目不斜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他身边路过。 有时候宴惊庭都在想,如果他再绊她一次,她是不是就想起来了? 等她想起来,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残疾鬼,那她会不会哭着鼻子过来对他说,她没有毁约,她只是在来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宴惊庭如此幻想,甚至还早就准备好答复,她来找他解释那天,他一定冷笑着告诉楚知意,他根本没有在等她! 只是很可惜,楚知意没有再和他碰面。 …… 某天,他在十二楼看到楚知意不熟练地用拐杖,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她想哭,又撇撇嘴,没有哭出来,费力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那恶毒的心就被海啸一般的愧疚淹没。 如果不是他骗她,说自己过生日,要去山顶看日出,她这么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又怎么会受这种伤。 如果不是他说了那么一段话,她又怎么会连灯都没有的便往山下跑,他本可以将她留在那儿,等天明后让人把她送下去。 可他却无比阴暗地想要试探一个小姑娘的关心。 宴惊庭浑身冰冷,头一次觉得,楚知意不应该记得他。 他骗她,吓她,欺负她。 那些记忆会把她的笑给抹去。 楚知意不该记住一个肮脏恶心,浑身上下都带着腥腐气息的人。 可是……宴惊庭忘了,即便是腐土中长出的野草,也本能向阳。 …… 会想到这儿,宴惊庭的手微微发抖,他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水,将紊乱气息平定下来,抬眸看向宴老先生。 “知知嫁给我,是因为我的算计,是我把楚衡的亲生女儿找回来,让楚衡不得不把与周家的亲事退了,也是我故意在民政局前等着她来找我交易结婚。” “别说她能拿出一亿出来,就算她只给我一分钱,那份交易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和她做。” “爷爷,我没必要为了您的偏见重复一遍知知她以前过得苦难。” “您因为王老先生那所谓的教唆,哄骗,便对我污蔑我的爱人,对我妈污蔑她的儿媳,您做的这些当真是对的吗?” 宴老先生神情难看又灰白,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 “我知道您自尊心强,但您该向知知道歉。” 宴惊庭说完这一段话,又喝了口水,“我言尽于此,阿黎,让服务员上菜吧。” 第(1/3)页